【摊破双双燕】楔子 第一回残稿(已整理)
【摊破双双燕】 楔子+第一回残稿作者:rking
8/5/2008 首发于色中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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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涉贵境,没有带手信,有些不好意思。
「摊破双双燕」是数年前「玲珑孽怨」刚刚结束时,便已动笔的一部长篇。
全篇构思大致已经完成,如果写就的话估计要近百万字。不过,现在只完成
了开头的一小部分,且已经搁下了相当长的时间啦!现在的情况,在全面完成
「手转星移」之前,应该不会正式启动此篇的。
这篇东西,除曾在情色文学界几位作者的小圈子内传阅过之外,尚未正式公
开发布过。今天双手空空,只好先拿来当手信,向SIS的诸位朋友问好!
希望大家不会介意这篇短期内不会有下续的残篇吧!谢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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摊破双双燕
作者:rking
前言
倪匡先生说:什么是武侠小说?武侠小说就是武+ 侠+ 小说。
很多人将我的「玲珑孽怨」归为武侠类的情色小说。但事实上,「玲珑孽
怨」中几乎是没「武」也没「侠」的。
于是我便想过写一部既有「武」也有「侠」的「武侠」小说。近日从头看
「十景缎」,重新萌生了这一念头。
郭靖先生曰:「为国为民,侠之大者。」但那太伟大了,不适宜用来写情色
文学。
急公好义当然是侠。金庸先生写「飞狐外传」,本意就是想写出一位真正的
侠客。
好色符不符合侠义?比如说,风流潇洒的楚留香和陆小凤之类,算不算得上
是真正意义上的侠客?古龙先生当然回答是,但未必所有人都同意。
不过这些不是我们现在所关心的,在情色文学去强调仁义道德未免可笑了
点。
但,郭靖先生面临的江山社稷,可以在情色文学中出现;胡斐先生致力的江
湖道义,可以在情色文学在出现;楚留香先生喜好的风花雪月,当然更可以在情
色文学中出现。
不过,「摊破双双燕」便如其篇名一样,也许会更象一部爱情小说。
「玲珑孽怨」的读者不知道有没有发现,在玲珑的后半部,突然多次出现具
体的历史年代,比如明确地指出了故事发生的年代是明朝永乐元年,这是前半部
所未见的。之所以如此,是为了「摊破双双燕」中将涉及的一些具体的历史史
实。比如说,永乐十八年,唐赛儿起义。
所以,「摊破双双燕」是「玲珑孽怨」的续篇。
但是,除了故事和人物有一定的延续性外,这将是两部风格内容全然不同的
小说。
首先,跟「玲珑孽怨」局限于一地相比,「摊破双双燕」面临更广阔的空
间,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空间。
其次,「玲珑孽怨」很明显地是一部以虐为主的情色小说,甚至可以说一切
的人物和事件都只为一件事:「性虐」。但在「摊破双双燕」中,虐虽然仍然将
会是重要的手段,但不会再居主导地位,因为还有更多的因素也同样重要。
再次,跟「玲珑孽怨」弥漫于全篇的沉抑气氛相比,「摊破双双燕」感觉应
该会更清新一些。
写「玲珑孽怨」这样悲剧,不仅令读者压抑,更令作者压抑。所以,如果没
有特别的需要,不打算继续再写这么令自己痛苦的文章了,虽然我对「玲珑孽怨
」还是比较满意的。
当初,「玲珑孽怨」从每集二千余字渐渐增加到每集四千字左右,但仍有不
少朋友抱怨太短了。网络文学每集当以多少字为宜,实在难说得很,反正每集的
长度是跟出文的速度成反比的。不过,可以宣布的是,「摊破双双燕」每章将增
加到八千字左右。
题解:(解释不太专业和准确,见谅)
双双燕:词牌名,南宋着名词人史达祖所制曲。本词牌的代表作即史达祖本
人的名篇「双双燕。过春社了」。此词以描述一对归家寻窝不得,因而啄泥筑巢
的寓言式小故事,来感叹身世江山、人情冷暖。
摊破:宋词术语,原指在唐五代的花间词等短制小令的基础上,本古乐而翻
新调,破调演敷成长调。如常见词牌「浣溪沙」,原调上下阙各三句,全词共六
句,到北宋中期之后,便多次以「摊破浣溪沙」、「浣溪沙慢」等变体的形式出
现,词调由原来的每阙三句演化成四句甚至更多。
「双双燕」本来已经是一首慢词,无须再「摊破」,这里的「摊破双双燕」
也即是在原词意义的基础上,再行摊开演敷……
*** *** *** ***
楔子剑气凌宵少年谈笑破虏间
山东滨州,虎盘岭,鼓风寨。
「再上两坛好酒!寨主今日高兴,大伙儿不醉无归!」
寨主马棱,一条长相粗犷的山东大汉,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厅中的交椅上,大
声呦喝着。
厅上大小头目罗列盘坐于地上。不下一二十号人马,一个个人高马大,均是
袒胸露腹,手提酒罐子往嘴里便倒。地上的几张小木几上十几只熟鸡倾刻间便被
一扫而光。
「今日真是痛快!」马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,神采飞扬,「这遍地的贪官污
吏杀之不尽,咱们除得一个便是一个!老何,弟兄们今日总共砍了几颗脑袋?」
那老何口里尚嚼着满嘴的肉,见问,伸袖抹一抹油糊糊的大嘴巴,边嚼边道
:「杀了那狗官是一颗,狗官的儿子又一颗,还是四个随从,一共六颗脑袋!他
奶奶的,不知道是什么官儿,只带了四个功夫这么蹩脚的家伙,就敢大摇大摆地
从虎盘岭下过!压根儿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嘛!」
「管他是什么官儿,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,现在的官儿有哪个不是只知道拼
命搜括银子,拼命地鱼肉百姓?咱们总算是为民又除了一害!哈哈!把首级给我
挂在厅外!痛快!痛快!再来一坛酒!」
山东人本就豪饮,马棱等人既落草为寇,自是更为豪放,酒量自不在话下。
当下又饮了不少酒,马棱忽道:「老何,这狗官身上带了多少金银珠宝?咱们这
下该当小发一笔了吧?」
「这个嘛……」老何喝得有点醉醺醺的,舌头打结道,「这……这狗官身边
只带了那几个三脚猫护驾,哪……哪有带什么银……银子?几个人身上加起来还
……还不足四……四十两银子……子呢……」
「我呸!」马棱怒道,「这狗官真他妈的狡猾,教咱们白忙活一场!竟然只
赚到几十两?」
「就……就是。」老何道。话一说完,头倒在地上,呼噜呼噜地嚊音震天。
马棱哈哈大笑,转头向另一人道:「这老何,真他妈的没用,好戏还没开演
呢,就他妈的醉了!」
那人笑道:「就是!」
马棱又道:「对了,这狗官叫什么名字?干嘛从我们这儿过?老王探清楚了
么?」
老王道:「这官儿的婆娘说他们好象姓张,好象是回家探亲后这当儿要上京
做官的。」
「哦,是个京官!」马棱不置可否,仰头又喝了一口酒,叫道,「把今日抓
到的娘们带上来,让大伙乐一乐,哈哈!这些官府的太太小姐平日只知道骑在咱
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,现下也教她们见识见识老百姓的厉害!哈哈哈!」
众人大声哄笑,乱做一团。片刻自有小喽罗解了两个女人进来。
马棱定睛看去,那两个女人一大一小,却是今日刚刚被他们杀了的那个官儿
的老婆女儿。两个娘们哭哭啼啼的,一入厅中见到十几二十条粗壮大汉,吓得全
身发抖。架住他们的喽罗一放手,母女两人当即瘫软在地上。
母女两人脸上都略施粉黛,不过现下都给泪水弄得脸上花花一片,不过仍可
看出她们本来姿色。那官太太看样子该当四十未足,已哭得双眼红肿,虽是徐娘
半老,但毕竟已老态略现;那官小姐最多也就十八九岁,吓得哭到身子颤抖个不
停,原本的几分姿色大打折扣,脸上胭脂被泪水打湿而粘成一团团,样子看上来
有点可笑。
马棱大模大样道:「恁你两个娘们,平日鱼肉百姓作威作福,落到大爷手
里,可知罪么?」
那官太太紧抱着女儿,壮壮胆子,哭道:「大王,我家老爷一世为官清廉,
并未曾贪污一分一毫,今日……今日……呜呜呜……竟落得如此下场……呜呜呜
……」
「胡说八道!」马棱喝道,「大爷见过的官儿多了,可还没见过一个不贪
的。臭娘们死到临头还想唬本大爷!弟兄们,这两个娘们今日就让大伙好好乐
乐,玩够了再送她们上路!哈哈!」
那官太太闻言色变,知道即将身遭凌辱,紧抱着女儿,大声哭道:「大王,
我的丈夫跟儿子都惨死在你们的刀下,妾身早已不想活了。求大王念我家老爷一
世清廉,不要坏他妻女名节……求大王给我们母女俩一个痛快的吧!」
「你想得倒美!」马棱冷笑道,「这样吧,你家那狗官这些年搜括了多少银
两,这次没带在身上,都藏哪儿了?把银子交出来,大爷就饶了你们两个臭娘
们。」
那官太太哭道:「我家老爷确实不曾搜括什么银两,这次上京的盘缠,还得
靠亲戚朋友资助啊!大王明鉴!」
「笑话,天大的笑话!」马棱仰天长笑,「这年头居然还有穷官?臭娘们你
也不看看老子是谁?俺鼓风刀马棱为人专杀贪官污吏,死在老子刀子的狗官,你
家的那个是第三十七个!老子对狗官是见一个杀一个,凭你这臭娘们就想唬住老
子?我呸!弟兄们,好好招呼这娘俩,哈哈哈!」
当下近在母女旁边的几条大汉嘻嘻哈哈地扑向母女俩,将她们压在地上,粗
野的手臂游走在她们的身上,拉着她们的衣服便扯。那官小姐号啕大哭,紧紧拉
着母亲的手臂不肯放手,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拉得松脱,露出雪白的肩膀。那官太
太更是又哭又闹,手足乱挣,一名大汉混乱中给她的手背扫上面颊,热辣辣生
疼,不由勃然大怒,一挥手便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。
「呜呜……」母女俩拼命地想抱在一起,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力气如
何敌得过一群彪形大汉?在两个女人的哭喊声中,母女俩的手被扯得分离了,她
们分别被几个汉子扑倒在地上,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巴烂,女人雪白的肌肤若隐
若现,更是激发了男人们酒后的兽性。
官太太的裤子已经被撕烂了,乌黑的阴毛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扯动着玩弄,
挣扎无门的女人双腿乱踢,但早有防备的男人们嘻嘻哈哈地一一闪过,更有人趁
着她抬腿之机,将手掌伸入女人的两腿之间,抓上了女人最隐私的地方。
「你们这群坏蛋,放开我!」女人哭喊着。
「吵什么吵!」女人又给重重扇了一记耳光。迫不及待的男人已纷纷脱下裤
子,光出乌黑的家伙,淫笑着对向新寡的未亡人。
「杀了我吧!」女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号叫。她的双腿被捉住向两旁分开,一
根粗壮的肉棒贯穿了她干涩的阴户。
「啊……」女人发出一声凄楚的嚎叫,声嘶力竭地哭号着,有如杀猪。正在
强奸她的男人皱眉道:「这娘们怎么叫得这么难听?把她的嘴堵上!」
女人的嘴于是被捏住,痛苦地张开着,喉里发出咕咕的叫声,紧接着一根肉
棒塞了进去。
「你的嘴巴用来鬼叫还不如让老子爽爽。」
「喔喔喔!」女人被捏住合不拢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,脏得有点发臭的肉
棒在她的嘴里胡乱捣弄着。
女人神情有点慌乱,象发疯似地身体乱动着,似乎是想把正在凌辱她的男人
们挣脱开。男人们捉紧她的四肢,嘻笑着听任她挣扎,在她裸露出来的身体上乱
摸乱捏,一对其实并不如何丰满的乳房已经被抓得伤痕累累。
混乱间,女人听到旁边的女儿的一声惨叫。
「小燕!小燕!」女人从喉里发出急促而含糊的叫声,呼唤着女儿的名字。
「你女儿自有我们的弟兄们侍候,现在那小穴儿看起来已经穿洞了吧?哈哈
哈!」一个男人揉搓着她的乳房笑道。
「呜呜呜……」原来已遍布泪花的脸上现在更是湿得不可收拾,女人哭闹得
更厉害了。
马棱翘着二郎腿,一边引颈饮酒,一边冷冷地看着厅中的情状。自幼饱受官
府欺凌的他对这两个无助的女人,胸中只觉一股难名的快意。
「这狗官平日也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,一刀结果了算他便宜。不过他
的老婆女儿可是活罪难饶!」他心中恨恨道。
「官家的太太小姐平日作威作福,现在不也哭得稀里巴拉的?贱人!」他暗
骂一声,仰头又大口喝了一口酒,立起身来,高声道:「让开点,我来操这狗官
的老婆!」
众贼齐声起哄,有人道:「大家见识见识马大哥教训这烂婊的威风!」众人
高声喝彩,鼓风寨的大厅里采声纷杂,充耳欲鸣。
马棱提提衣袖,大踏步走了过来。
突然此时从厅外奔进一名小喽罗。那喽罗也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,骤见厅中
正在上演的活春宫,不由呆了一呆,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。
「什么事慌慌张张的?」马棱瞪眼道。
那小子回过神来,结结巴巴道:「马……马寨主……有……有人踢寨,已经
快杀上来啦!」
「多少人?他妈的吃了豹子胆!」马棱瞪眼道。
「是……一个人……拿一把剑,我……我们抵挡不住……」
话音未落,马棱腾身一跃,从正被奸淫着的官家母女身上跃过,大踏步奔了
出去。
奔没几步,马棱便听到前面惨叫之声不止。再奔几步,只见一名少年手持长
剑,身着一袭白衣,正朝着自己五名兄弟步步进逼,地上已倒了好几人,鲜血直
冒。
那五人手上或刀或枪、或锤或棒,被白衣少年逼得步步退却,其中三人身上
已然挂彩,五人步法早已凌乱,眼看抵挡不住。
马棱飞身而上,喝道:「何人敢到太岁头上动土?」
那五人见寨主到来,不由大喜。一人叫道:「寨主……」话音未落,白衣少
年的长剑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他的胸膛,透胸而过。那人稍一分神,已命
丧当场。
马棱大怒,从背后拨出看家大刀,一跃而上,朝白衣少年当头劈下!
「铛!」刀剑相交,白衣少年倒退一步,马棱的鼓风刀成名已久,在江湖中
素以沉、狠着称,确是非向凡响。
「马寨主好蛮力!」白衣少年冷笑道。
马棱给白衣少年长剑一击,身子向后翻了几翻,好不容易才站稳马步,便听
对方嘲笑自己空有一身蛮力,不禁大怒,拨刀又上。
「孙庆,这小子伤了我们多少兄弟?」马棱沉声问他的手下,手里大刀朝白
衣少年横劈而去。这乃是他的成名绝招,叫做「风刀断岳」,端的势如风雷,厉
害非常。
白衣少年不敢怠慢,一个鹞子翻身,飞退丈许,避开了马棱的雷霆一击。
「白老三、小赵、孙老二……」孙庆说到他的亲兄弟孙老二时眼含泪花,接
着又说了几个名字,接道,「还有现在的老古。这小子现在欠我们鼓风寨十一条
人命!」
「好小子!」马棱怒吼一声,挥刀又上。
「嘿嘿!」白衣少年见识过马棱大刀势大力沉的厉害,不跟他跟碰,冷笑一
声,轻巧避过。
「象你们这帮草菅人命的恶徒,杀一个少一个,真是大快人心,哈哈!」白
衣少年口里尚不饶人。
马棱怒极,喝道:「我鼓风寨一贯锄强扶弱,专杀贪官污吏,哪里草菅人命
了?
你这浑小子平白无故伤我这么多条人命,老子须饶你不得!「将大刀舞得旋
风似的,刀刀指向白衣少年的要害之处。
白衣少年只是嘿嘿冷笑,见招拆招。他一袭白衣被笼罩在马棱的刀光之下,
刀光中白剑如虹,指东打西,动作轻灵之极。马棱一口气跟他拆了数十招,犹自
摸不着他的套路。
连马棱都看不透白衣少年的剑法,在旁观战的孙庆等人更是看得晕晕沉沉,
只见刀光剑影乱成一片,哪里看得真切。明知老大形势不佳,却硬是无法插得上
手去。
「啊」的突然一声惨叫,漫天飞舞的刀光剑影倏然而止。只见白衣少年仗剑
而立,剑尖指向倒在血泊中的马棱。
马棱的一只手臂,连向他珍若生命的大刀,脱身而去,落在丈余开外的草地
上。
「贼子,领死吧!」白衣少年叫道。手臂前挺,剑尖插入马棱前胸。
「不要!」孙庆狂叫道,「这位少侠,你总得让我们死得明白!」
剑入胸未深,但血已泉涌而出。白衣少年手上一顿,抬眼望向孙庆,冷冷道
:「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。你们这帮屑小之辈,杀一百个也偿不了张大人一条
命!有什么好说的!」
「什么张大人……咳咳……你杀了我们这么多条好汉,就是为……咳咳……
为了一个官儿报仇吗?」马棱剑仍在胸,脸色惨白,说道,「你……你这朝廷的
走狗!」
「你这臭贼!」白衣少年骂道,「张大人爱民如子,福荫了一方的百姓。大
名府的百姓盼了几百年,好不容易盼来了这样一位青天大人,你……你们这帮恶
徒,竟然为了几十两银子,就把他给劫杀了!你们知不知道张大人上京这几十两
银子的盘缠还是大名府的乡绅捐赠的?你们又知不知道大名府的百姓已经在为张
大人建生祠了!」
「嘿嘿!」马棱冷笑道,「你要杀便杀,我就不信现在还有穷得连几十两银
子都没有的官儿!本大爷无愧于心,只可惜……」
孙庆急道:「马大哥,你大事未成,不能死啊!这位少侠,张大人的头是我
孙某人割下来的,你要替他报仇就杀了我吧,与我马大哥无涉!」
马棱已经咳得喉咙沙哑了,怒道:「大丈夫要死便死,孙庆你当我是贪生怕
死之辈吗?臭小子,你有种一剑就结果了老子,老子到阴曹地府再跟你算这笔
帐!」
白衣少年冷笑道:「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!看你还是条汉子,我就让你死个
瞑目。」
从怀里掏出一封信,在马棱面前张开。
「你们杀人难道眼里就只有银子吗?死人身上一封这么重要的信都没看到,
还说不是谋财害命?」白衣少年说得有点鼻酸酸的,红眼瞪向马棱。
马棱张眼看去,却是一封血书,鲜血写成的奏本。
白衣少年道:「你也知道现下遍地贪官,连赈济灾民的粮食也都给贪污一
空,大名府今年已经饿死了好几万人。张大人这次上京,是准备以死相谏皇帝,
以身报国,请求严惩污吏、重拨灾款。这血书可是他用自己指头上的鲜血一个字
一个字写出来的,你知道吗?你竟然为了几十两银子,就把他杀害了!连……连
他十三岁的小儿子也不放过……他……他带妻儿上京,就是为了万一不测,好有
人替他收尸啊!」
马棱看罢血书,垂头道:「这……这位张大人,是不是名唤张大忠?」
白衣少年冷冷道:「你杀人也不问姓名的吗?要不是我在山下发现张大人的
无头尸体,我还不知道……你知道大名府几十万百姓都还在等着张大人呢!」
「早闻张大忠之名……」马棱叹道,「我一直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好官。今
天见了血书……唉,罢罢罢。少侠,马某行事鲁莽,错杀好人,悔之晚矣。你割
我颈上人头去拜祭张大人吧,马某死了也没面目见人了。」
孙庆哭道:「少侠,我们错杀好人,死不足惜!可是马大哥的命是要留下来
干一番大事业的!请少侠以我等四人之人头,换马大哥一颗脑袋。」说罢提起手
上流星锤,照自己脑门重重一击,当即脑浆横喷,已然毙命。
另外三人见状,齐声道:「请求少侠放马大哥一条生路,他日事成,马大哥
必能相报!」
马棱大叫:「不可……」话音未落,三人已各操自己兵器,自刎当场!
白衣少年此番上山,满怀悲愤,本就打算将鼓风寨上下杀个鸡犬不留。此刻
眼见马棱四名亲信这般死在眼里,不由也感心惊肉跳。沉言问道:「你身系何要
务?」
为何他们甘为此而死?
马棱眼见跟自己出生入死若许年的众多兄弟惨死,心中既痛又悔,已无复生
念。
红着眼道:「老子身系何要务干你这黄毛小子鸟事?要杀便杀,老子到黄泉
好跟我的弟兄们聚聚去!」
白衣少年今天杀的人也多了,况且眼见这几位硬汉的样子,刚来时的一腔怒
气已平息了大半,此刻不禁有些手软。温言道:「我怜你是条汉子,你要是说得
出饶你不死的理由,我今天就饶你一命。」
「呸!」马棱怒道,「你当老子是什么人?会向你求饶?老子在刀板子上行
走了几十年,命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。你要报仇就爽快点,不要沾污了老子的名
声!」
「好!你有种!」白衣少年还剑入鞘,「我看你也不象是狼心狗肺之人,就
当你是错杀无辜。且留你一条性命去干你的大事业去!你要是日后无所作为,再
来找你算帐!」
「哼!」马棱捡得一条性命,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。按他本来的霹雳性子,
此刻势必宁死也不愿偷生,可四位兄弟的命也不能白送。
「要是马某不能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,不用你来找,我也会自刎以谢我这几
位好兄弟!」衔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首尸首,咬牙撕下一幅衣服,单手在断
臂处包扎起来。
「好!君子一言!我且信你一次!」白衣少年掉头便走,走没几步,忽转头
问道。「我在山下没看到张夫人和张小姐的尸首,她们是不是被你们抓了?」
「这个……」马棱方才的一腔豪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,面色大变,垂头丧
气道:「在……在厅里……」
白衣少年观颜察色,面色也是一变,一把提起马棱的后领,朝厅里飞奔而
入。
厅里仍然乐得正欢,对外面的巨变一无所知。那张夫人和张小姐本已被撕得
破烂不堪的衣服现在被丢在一旁,母女两人被一群壮汉围在中间,一丝不挂并排
着跪趴在地上,屁股被高抬着接受着男人们的轮奸。
白衣少年风一般冲了进来,众人闻声,暂停了对母女俩的奸淫,一个个赤得
身子转过头来。一眼马大哥浑身是血地给这小子提着进来,众人不由大惊失色,
口里嚷嚷着,朝白衣少年扑了过去。
白衣少年脸上难看之极,突然一声大喝,提起马棱的身子,朝飞扑过来的一
人掼了过去。那人见丢过来的是寨主,手忙脚乱地意图接住,结果给猛力一冲,
撞到后面的同伴身上,顿时哗啦啦倒了一大片。
白衣少年怒喝道:「好贼子!」出手再不容情,招招见血,厅中众人不知道
这小子是什么来头,骤变之下措手不及,没片刻个个挂彩,倒了一地,厅中鲜血
横流。
「张夫人!」白衣少年飞快扯开身上披风,向前一抛,盖在张夫人身上。
「方……方少侠……」张夫人刚遭丧夫丧子之痛,又身遭凌辱,身心已是虚
弱之极,抬眼望着白衣少年,颤声道,「帮……帮我照顾燕……燕儿……」未及
白衣少年上前,顺手拾起跌在跟前的一把剑,照自己心脏刺下。
「娘……娘……」那张小姐也一样虚弱得不成样儿,眼见母亲自尽,吓得魂
飞魄散,叫没两声,喷出一口鲜血,瘫倒在地上,昏死过去。
「嘿!嘿嘿!」白衣少年怒极,持剑指向马棱,喝道,「你……你……你还
想我饶命吗?」不等马棱答话,剑锋一送,透穿马棱前胸。
马棱圆睁着双眼,左手探向怀里,似是想摸索什么东西,口里颤声道:「可
……可惜我大事……未成……对不起林……林夫人……」手尚未伸到胸前,头已
一歪,当场气绝。
白衣少年怒气未消,喝道:「你们这帮草菅人命、谋财害命、丧尽天良的贼
子,一个也休想活命!」剑气飞舞,点点指向倒在厅中众人的咽喉。
他的剑舞得是如此的轻灵,不愧于这套剑法的名字「落花剑法」。只是创建
这套剑法的那位前辈名师万万没有想到,他的这套得意之作,有朝一日竟被用来
杀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人!
每一招使出,便取一条性命!
白衣少年的一腔怒火,以最血腥的方法迸发而出。
鼓风寨的大厅里,现在血流成河。白衣少年的剑尖上滴着血,他英俊的脸孔
木然望向窗外的天空。今天,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杀人!他现在杀得手软了,杀
完了,也心软了。
遍地的尸体,是他自己的杰作。白衣少年心中砰砰直跳。
此处决非久留之地,他脱下自己的外衣,给昏迷在地的张小姐穿上。触摸到
女人赤裸的肌肤,他一点感觉也没有。
确实,现在不是有感觉的时候。
马棱仍然圆睁着眼躺在那儿。白衣少年长呼一口气,走了过去,从马棱的怀
中找到一封信。
「三月初七起事。唐。」七个大字。
「现在是十二月初七……」白衣少年心道。反正也想不懂是什么意思,随手
将信收入袖中。纵身到厅外,摘下挂在檐下的六颗首级,小心收好。转身抱起张
小姐,飘然下山。
在白衣少年血洗鼓风寨的时候,没有人察觉大厅的角落处、一排柜子的后
面,有一个人捂着嘴一直在那儿发着抖。他便是刚才跑入大厅向马棱报信的小
子,今天正是他十五岁的生日。
三天后,一名白衣少年以一人一剑,只身独闯鼓风寨,连取三十七条人命的
奇闻,震动了朝野、轰动了江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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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千金争掷佳人一曲情何已
时维大明永乐十八年正月十四日,其时正是太平盛世,春节甫过,元宵在
即。
苏州府阊门一带人流如簇,到处张灯结彩,一片升平气象,端的热闹非凡。
话说这阊门,乃是苏州府有名的烟花之地,江南一带远近驰名,名妓艺人,
争相辉映。多少才子骚客,于此流连往返,留下了不少传世名篇。
四联茶楼是江南三大茶楼之一,其自产之糕点甜而不腻、脆而不硬,入口芳
香、喉底浑厚,驰名已久。上至朝廷命官,下至渔人樵夫,至于四方游客,有入
苏州府者,无不来此一快朵颐。新春时节,茶楼上更是搭起了一处小戏台,杂耍
弹唱之辈日日敷演。
此时正是正午时分,茶楼客如泉涌,店家的吆喝声和客人的谈笑声此起彼
伏,喧哗不已。
忽然间锣鼓之声起,众人止息看时,但见戏台处立着一位半老徐娘,手持绿
丝巾,笑咧咧的正待说话。有人认得她是官办教坊凝绿院的鸨母,唤做卢三娘,
此刻来此却不知作甚。当下便有人笑道:「卢三娘,今儿可是唤几个姐儿来四联
茶楼招呼咱哥们啊?」众人哄笑起来。
卢三娘啐道:「去去去,今天老娘可是说正事来的,包诸位一听就不肯走
了。那便是我们的穆蓉儿……」
一听穆蓉儿之名,茶楼之内顿时大哗起来,群情汹涌,唏哩哗啦响个不停,
将卢三娘的说话都给盖得渺不可闻。有人高声叫停:「别吵别吵,听听卢三娘说
些甚么!」却哪里有人理他?
茶楼临窗一角,一青年公子身着红衣,手持折扇,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,正
把酒而坐。自得处闻得众人大肆喧哗,浑然不解,乃问邻座道:「敢问兄台,这
个穆蓉儿却是谁人?何故众人情烈至此?」
邻座那人打量了他一会,笑道:「小兄必是从远处而来的,竟连穆蓉儿也不
知道!」
可知这穆蓉儿乃是吴中一带的名妓,弹的琴儿唱的曲儿,有如黄莺晨歌、清
泉滴水,听者必流连忘返,有如甘露入心、烦闷尽消。这还不算,最出众者,是
这穆蓉儿实是天姿国色,水灵灵的眼眸儿只要瞧你一眼,包管你三天三夜寝食难
安,魂儿都给她摄了去!
那红衣公子笑道:「兄台说得太过了吧,天下竟有如此佳丽,在下却是不
信。」
邻座白了他一眼,道:「不信便罢。唉,只可惜穆蓉儿只卖艺不卖身……」
转头喝他的酒去,不再理会红衣公子。
红衣公子亦不介怀,哂然道:「有什么美女我没见过?这人太也眼浅。」心
道别的不提,便是自家妻子林弄箫,就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。心中不以为
然,自喝他的酒去。
少倾,众人喧哗之声渐止,依稀中听得那卢三娘拂然道:「诸位是不是要听
我说话?想听的就不要吵!」众人忙道:「听听听,却不知穆蓉儿……」
卢三娘轻哼一声,清清喉咙,慢吞吞的说道:「依照本省前任巡抚罗大人十
六年前之令,明日便是穆蓉儿十六岁芳寿,即可行破瓜之礼……」众人听得清
楚,顿时惊呼之声又是大作。
红衣公子听得「罗大人」三字,心中一跳,心道:「十六年前?那……这穆
蓉儿莫不是……」倾神向卢三娘处,意图听个究竟。
又是过了好一阵,喧哗之声方又渐止。众人看那卢三娘时,已是面有怒色。
四方静寂已久,卢三娘仰头仍立在那儿不作声。众人知是适才屡次喧哗,打断她
的言语,已惹恼了她。生怕她一怒之下不肯再说穆蓉儿之事,当下各人摒息静
气,不敢作声。
过了好半晌,卢三娘仍不说话,有人忍耐不住,嚷道:「你快说呀……」话
音未落,已给旁边一人抢在前头,一把捂住他的嘴。卢三娘冷冷看了那人一眼,
冷笑一声,仍不言语。
红衣公子四顾一望,站起身来,向卢三娘一拱手,道:「吾等适才冒犯之
处,三娘海量。现下大家已不再出声相扰,烦请三娘直告。」立时便有人低声附
和:「是啊是啊!」
卢三娘哼了一声,冷冷道:「好吧,看在这位公子的面子上!明儿元宵佳
节,黄昏之时,穆蓉儿在凝绿院恭候诸位佳客。诸位可多备银两,出价高者,穆
蓉儿首度春风便将与他共度!」
此言一出,茶楼里立时犹如炸开了锅,惊呼之声、狂喜之声、哀叹之声交织
连绵,更有鼓噪者起哄者大声叫嚷,对于明晚之会,议论之声不绝于耳。或曰不
料竟有此跟穆蓉儿春风一度的良机,实是不敢想象;或曰如此绝代佳人,竟须屈
辱卖身,真是惜哉惜哉;更有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者,捶胸捋须、指天划地,信誓
旦旦,为明晚佳人一会,即便散尽万贯家财亦在所不惜。
红衣公子轻笑道:「穆蓉儿何许人耳,竟令尔等癫狂若斯!」不理四周嘈杂
不堪,自斟自饮,怡然自得。
喧哗声中,忽闻一线琵琶之音,自远处渐移渐近。红衣公子凝神听时,但觉
果是声色优美,清幽之中似有丝丝哀怨,此曲果是非同凡响。倾刻间琵琶之音渐
为清晰,已至楼下,清绝之音寰于茶楼之上,众人杂乱之声尽皆淹没。恍然之
间,茶客嘈声稍然而止,独有琵琶之音一步步渐走渐近。红衣公子望向楼梯间,
只见一个绿衣女郎打扮得花枝招展,怀抱琵琶,边弹边行,已至楼上。
但行处,茶客纷纷让道。红衣公子定睛看时,只觉神情俱荡,那女郎眼似秋
波眉若凤尾,虽面无表情,却自妩媚动人。从桌旁过时,只觉幽香扑鼻,怡然若
醉。「美人!果然是绝色美人!此必是穆蓉儿了。」红衣公子内心不觉大躁。
那穆蓉儿眼角毫不斜视,虽耳旁轻呼低赞之声不绝,她只管照直而行,视旁
人如无物,走到戏台之上。甫一坐下,纤手轻拨,音调骤变,曲调渐见哀婉。众
人正自沉醉时,穆蓉儿已轻启绛唇,唱道:
「过春社了,度帘幕中间,去年尘冷。差池欲住,试入旧巢相并。还相雕梁
藻井,又软语商量不定。飘然快拂花梢,翠尾分开红影。
芳径,芹泥雨润。爱贴地争飞,竞夸轻俊。红楼归晚,看足柳昏花暝。应自
栖香正稳,便忘了天涯芳信。愁损翠黛双蛾,日日画阑独凭。」
但闻歌声脆亮,时如黄鹤入云,时如隔帘私语,委婉缠绵,万字金言难尽其
妙。
那红衣公子颇读了些诗书,知道她唱的是南宋名家史达祖的名阙「双双燕」,
听到妙处,不由摇头晃脑,随音轻吟。
正惬意间,忽闻背后有人击节叫好:「双燕宁有新巢而自得,人间焉得如此
美满?
妙曲,妙曲!如花之姿如莺之喉,诚佳人也!「红衣公子转头望时,却是一
个白衣少年,作书生装扮,也手持折扇,站在背后,看样子似是刚刚上楼,却找
不到位子坐。
红衣公子听他知音,当是文雅之士,便道:「这位公子能解词中之意,必是
才子,便请小坐饮一杯如何?」那白衣少年正愁没地方坐,当下便不客气,道:
「如此有扰兄台了。」
两人正待说话,戏台上琵琶声渐绝,那穆蓉儿站起身,向众人行了个福,抱
起琵琶,跟在卢三娘后面,走下楼去,对众人不再多看一眼。
红衣公子目不转睛地跟着穆蓉儿的身影,直至倩影消失楼头,才恍然而醒,
见白衣少年正对他抿嘴而笑,忙笑道:「失礼了。」白衣少年笑道:「如此绝代
佳丽,任谁都愿一睹其风采。若能一亲香泽,虽死何憾!」红衣公子哈哈大笑:
「人皆好色,何况你我?哈哈!」白衣少年和声笑了起来。
红衣公子拿过酒杯,斟上一杯酒,递了过去。白衣少年起身接过,道:「多
谢兄台。小弟方牧,开封人氏,性喜游戏于山水之间,今日游玩到此。未知兄台
高姓大名,仙乡何处?」红衣公子笑道:「客气了。小兄罗先权,徐州人氏,随
家父宦游各地,亦是居无定所,哈哈!」
方牧道:「吾兄仪表不凡,必为名门之后。令尊大人当是朝廷之栋梁!」罗
先权道:「不敢,家父现忝任左副都御史。」
方牧沉吟片刻,道:「都察院罗大人?莫非令尊大人……便是此省的前任巡
抚?」
讳参?罗先权面有得色,呵呵笑道:「正是家父。」
方牧道:「令尊大人以进士之身,当年却亲率兵众诛灭一方剧盗,力斩敌
酋,文武双全,晚生一直引为楷模。其高风亮节令人心敬仰之,只是当年故事,
所闻者尽是市井谣言。今日得遇吾兄,若能知闻其详,实平生之幸。」罗先权摇
手道:「兄弟谬赞了,想赵昆化、成进何足道哉!只是小兄当年年幼,未能参与
其间,亲手屠贼,实亦颇以为憾耳。」方牧叹道:「可惜可惜!」
罗先权岔开话题,问道:「看兄弟衣着言谈,想必亦是出自书香门第……」
方牧笑道:「小弟乃一介布衣。只是先祖及先父经商久矣,小弟托先人之福,免
却衣食之忧耳。」罗先权笑道:「兄弟熟能解文,想必满腹经纶。如何不进京赴
考,图个功名,也好光宗耀祖?」方牧呵呵笑道:「小弟正有此意,日后还有俟
令尊大人及吾兄多多提携。」罗先权道:「这个当然!」
两三杯酒下肚,话题越说越开。罗先权道:「小兄亦曾在开封府侨居三数
月,不知兄弟家作的是何生意?小兄或曾光顾过。」
方牧笑道:「小生意小生意,必未曾入得吾兄法眼。」罗先权再问,方牧总
是不答,只管连连敬酒。
对饮方酣,方牧忽道:「谣闻二位令姐曾为赵昆化所擒,身遭凌辱……」罗
先权急道:「此系谣言!此系谣言!」方牧定睛看他,已是脸红耳赤,颇有几分
醉意。
方牧肚下嘀咕,暗暗好笑,道:「小弟也觉是谣言!」又是连连劝酒。
罗先权初见佳人,继遇知音,心情颇佳,在茶楼饮了两盏酒,酒兴勃发,当
下便邀方牧到万艳楼继续喝酒。那万艳楼是一座大妓院,罗先权兴致勃勃地点了
四个粉头,跟方牧各搂了两个,一边听着曲儿,一边更起劲地喝着酒。
酒来不拒,奈何酒力不胜,不到一个时辰,便已烂醉如泥。方牧没料他竟如
此不济,只好叹着气继续自饮自斟。
待到罗先权迷迷糊糊醒来时,却已是次日清早了。他搔搔脑袋,叫唤方牧
时,却没人应。察看一下,自己原来已是身处一家客栈之内。唤了店小二来问,
原来昨日一白衣公子将他扶到这儿休息,付完房钱便即离开了。
罗先权苦笑道:「这可让方兄弟见笑了。」伸伸懒腰,吃过糕点,走出客栈
信步闲逛去了。寻思今晚凝绿院之约,须得多备银两,如此佳人若失之交臂,实
是生平大憾。当下便去钱庄,将身上的珠宝首饰尽数兑成银票,共计一千七百六
十二两,心想这许多银子去嫖一夜妓,当是绰绰有余。于是轻摇折扇,在城中缓
缓而行。
江南多美女,尤以苏杭为最,这苏州城中果是美女如云,名不虚传。罗先权
一路饱餐秀色,渴了便去茶馆饮泡茶,挨到傍晚时分,才施施然寻到凝绿院。
这凝绿院中早已是人声鼎沸,苏州的富家公子几乎尽数来到,一个个衣裳锦
纶,腰缠万贯,对今晚穆蓉儿的初夜之约志在必得。其中固有少数老丑之辈,众
公子看在眼里笑在心里,知道他们都是既富又贵,虽然不及自己年少风流,倒也
不敢小看。
罗先权举目找寻方牧,但此间人头镞涌,找了良久也没找到,只好不作理
会,自行找地方坐下,等候好戏开锣。
但耳旁却是人声噪杂。听得旁边一蓝衣公子道:「张兄博学多闻,小弟佩
服!听闻这穆蓉儿乃是反贼余孽,所以才没入奴籍,在此间为妓,可是当真?」
罗先权转头看去,见那「张兄」三十余岁年纪,面目颇为清秀,一付读书人
模样,却是不曾见过。
那张兄嘬了一口茶,摇摇折扇笑道:「你的听闻没错。这穆蓉儿之父十六年
前是苏州一霸龙神帮的帮主。龙神帮被前任知府罗大人剿灭,帮主成进伏法,亲
属一律发配为奴。这穆蓉儿的母亲是龙神帮前任帮主的女儿,现下还在京城应天
府的教坊司为娼呢。小兄日前赴京办事,还专程跑去跟她相好一回呢!哈哈!」
罗先权微微一笑,心道:「我道穆蓉儿是什么来头,原来果真是成进的女
儿!嘿嘿!要是爹爹当年将她在府里养起来,这小妞早就是我的啦,哪用得着跑
来这儿跟这帮家伙花银子争什么初夜权!」
那蓝衣公子却是眼神大亮,诧道:「原来穆蓉儿的母亲还在世啊?还……哈
哈……小弟下次赴京,可得……哈哈!不知道那老婊子叫什么名字?现在不会太
老了吧?」那张兄笑道:「不会老不会老。年纪跟小兄差不多,现在只不过三十
五六岁,徐娘半老,操起来最爽。她叫做赵霜灵,操她时这婊子倒没什么骚劲,
不太会动,没多少婊子相。不过好处就是非常听话,叫她含鸡巴就含鸡巴,舔屁
眼就舔屁眼,一叫马上就做,乖觉得很,哈哈!」
一听他们提到赵霜灵,罗先权微微一笑。
【待续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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